浅谈秦汉金属材质印章的凿刻

张虔

张虔

河南印社、淮上印社社员

佛像印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

专攻制作金银铜玉

水晶松石琥珀等异型材印章

擅长金石全形拓

秦汉印从材质上分，有玉石类、金属类、琥珀类、骨牙类、滑石类、陶类、木类。所谓的玉石类有和田玉、绿松石、地方玉、玛瑙等。金属类包括青铜、银、金、铅锡。秦汉印的制作工艺是与印章的材质相对应的，有砣工琢磨、铸造、凿刻等。当然，不同形制、不同材质的印章在秦汉时期都是有不同用途的，本文对于秦汉印的配置、使用制度不再赘述，重点说一下秦汉印中青铜及金银印的凿刻制作工艺。在金属材质的古玺印当中，青铜的使用最多。在夏商时期，青铜的使用已经非常普及，涉及到人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虽说都是青铜材质，器具不同，青铜材质的硬度也有不同。比如青铜镜质地坚实，硬度大但容易碎裂，用凿刻工具在铜镜上凿刻比较困难。青铜兵器与青铜礼器、生活用具的硬度也不一样。青铜器物的硬度、韧度等物理属性与其合金配比密切相关，可以用现代仪器分析出来。与用青铜制作的各种造型复杂的器具相比，铸造印章并凿刻文字，对古人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事情。秦印里有印面不足一厘米的圆砣钮青铜印章，汉印里也有印面不到一厘米的青铜印章，刻制得相当精细。由此可见古人的匠心精神。同时，这也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锻造的铁制凿刻工具，在当时已经有了很好的应用。用铁质凿刻工具来凿刻青铜质地印章，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也体现了我们先民的智慧，应该是他们在印章制作的具体实践中，不断探索出来的。当然，我们根据铁质刀具应用的具体情况推测，先民所使用的铁制凿刻工具，是对铁进行多次锻造加工而成，并且锻造的铁制工具韧性好，其硬度要远高于青铜材质。可惜的是，今天我们所能见到的凿刻印章数量非常庞大，但仍没有发现十分确凿无疑的秦汉“刻刀”。这和铁质工具容易锈蚀腐烂有很大的关系。与之相关联的还有，由于凿刻力度集中，肯定需要坚实的卡印工具，以固定印坯，但秦汉时期凿刻时用于固定印坯的“印床”工具，也未见实物。秦汉印的特征，集中体现在印面的文字风格与布局。其时的印章制作过程，就是“刻篆”的过程。用各种治印手段，在印坯上凿刻相对应的篆字。以表达篆法为尚。并且包括秦印中奇逸真率的风格，汉印中平直板正的风格，都是采用这种凿刻的方式制作而成。秦印文字与石鼓文、诏版、泰山刻石文字，属于一个地域风格的文字类型。秦统一以后的官印，所用文字规范、雅正，体现了官印制作工艺的严谨细致（如图1）。和秦统一后官制诏版、碑刻的文字一样规范、雅正、华美。秦私印的数量较官印多，私印的制作方式也比官印的束缚少一些。故私印印风比官印更生动、多样（如图2），或雅正或诡奇，千变万化。汉印与秦印相比较，在印面形式上已经逐渐消失了界格，汉官印和一些精制的私印线条婉转、雍容华美、整饬有序，盖出的封泥效果更佳（如图3）。（图1）（图2）（图3）秦印中，大部分青铜材质印章以凿刻为主，用刀以齐尖方口刀为主(如图4）。我们观察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秦代印章的印面可以发现，有些秦印印文线条的边缘向外翻卷，这也成为相当数量秦汉印的印面特征之一（如图5）。线条两侧的翻卷，主要是因为印材的韧性所致。而这样的凿刻效果遗留在印面上，也和印章制作的后期处理有很大关系。秦官印由于制作工艺的严格要求，实物少见印面文字线条翻卷边的情况（如图6）。而一些私印，人们的重视程度偏低，或急就制作，这个过程中也就难免会省掉最后打磨的程序，所以这种很原始、很真切的线条卷边效果，也就被保留了下来。（图4）（图5）（图6）汉代青铜材质印的凿刻，应以模型刀具为主，如方口、U型、梯型、V型刀为主（如图7、9、10、11、12）。这是在承袭秦代凿刻印章技艺基础上发展而来（如图8）。另外，汉印中，还有平口刀凿刻的。汉初、汉中期、东汉时期以及魏晋时期，印章的凿刻制作所用刀具主要类型应该有区分，刀具的区别也客观上造成了印面风格的差异，但由于考古学层面对古代的凿刻工具，没有可以确证的发现，所以现在还不能依据这些刀具的变化来判断它们对印章风格的具体影响。

（图7）

（图8）

（图9）

（图10）

（图11）

（图12）

平口刀（如图7），配合锤子使用，可以较灵活地运用以凿刻大印面印章。仔细观察这种方法凿刻出的印章，线条两侧不如模型刀凿出来的齐匀平行，线条凹底也常常出现刀痕错杂的现象（如图13）。当然，技艺精湛的工匠可以让凿刻的线条两边、内侧、凹底处光净接近无痕，近似V型模型刀凿刻的效果。模型刀凿刻的线条形态、宽度是固定的。模型刀凿出来的印面线条两侧齐匀一致、底部划痕状态较一致、整体线条较规整，粗细变化较小。线条凹底比较干净、反光一致。判断模型刀和平口刀凿刻，就要看印面线条两边、底侧的具体形态。（图13）汉代金银印章较多，多颁赐给王侯将相（如图14、15）。银较青铜软粘而不脆，所以银质印章的凿刻应循序渐进，用力过度印体会略有变形。金质印章更软，凿刻金印的过程，应尽量减小阻力，用力过猛则印体变形，用力不足则刻刀涩进、刀痕累累（如图16）。此时用平口刀有很大的优越性，因为用这种刀具凿刻黄金材质印章不易粘刀滞行，又因为印体受力小而不易出现变形。综合以上的分析判断，根据模型刀具和平口刀凿刻出来线条的特点，细致观察一些古代印章的线条状态，就能判断出来哪些印章是模型刀凿刻的，哪些印章是平口刀制作的。在此不一一列举实例。（图14）

（图15）

（图16）

这篇文章是根据自己对古代印章的仔细观察和平时模仿秦汉古印的心得，认知浅薄，也没有旁征博引，欢迎批评并提出宝贵意见。本文参考了《盛世玺印录》第一、续二、续三、续四，《鉴印山房新获古玺印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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