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

对谈砚师子安谈砚

发布时间:2023/7/13 4:45:20   

对谈|砚师子安

祝小兔:《时尚芭莎》文化版总监,图书策划人。出版文集《时光不老,我们不散》《万物皆有欢喜处》等。

殷子安:年生于歙县,手艺人。

能跟我说说你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吗?

制砚是自然也是必然的事情,一本闲书、几枚古物等等都能让我度过一天好时光。我是一个喜欢安静、不擅长用语言来表述的人,怕与陌生人交流,更多时间是把问题抱以思考的态度来进行。

可能做工艺的缘故,很少出门走,用时下的话说,就是“宅”。其实我有怀旧的情节,喜欢老的器物,拿在手里把玩能消磨一天无聊时光。

我做事情以兴趣为前提,就说制砚吧,没有兴趣的时候就放松自己,宁可闲着,硬做是没有意义的,兴趣来了,制造的过程我就会非常投入,精力、情绪的饱满,自然易把握住内心理想的那个度。

小时候你的记忆里有发生跟现在做的相关的事情吗?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所处时代环境,文脉延续的链条很多都断开。我的祖父江苏扬州人,毕业北平法学院,民国三十八年奉部令调歙法院任推事简任,新中国成立后从事开荒,早亡故。我父亲自小喜丹青、文学、诗词、音乐,早年曾求学绘画,现实让理想破灭。

记忆中与同龄孩子来说,就有一个阅读的环境氛围和条件。那个年代,书信往来必不可少,小时候见祖母父亲寄物件、书信往来都还是毛笔书写,研墨用的是一个“迷你盆”一样的器具,就是墨海。等我上了小学,有了书法课,父亲就把墨海给了我,还有一本破旧的《勤孝歌摹本》字帖,至今还在。美术课也是我喜欢的,小学时参加县里比赛还得过二等奖。

你是怎么开始做砚,怎么入门的?

家境贫困,为了生活,初中毕业后就放弃学业打工,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事。至一九九八年才拜启蒙老师王耀先生学制砚。行前,父亲赋《采桑子》相赠:“吾曾心醉丹青画,少小离家。秋月春花,大道未成徒自嗟。而今汝去为雕匠,却为粮麻。艺海无涯,勤奋钻研结硕瓜。”学造砚初,随耀师只是打下了技术层面的一些技能,都还是门外之人。

真正意义上的入门是遇懒壶先生后,我们始明白造砚需遵古法,当然,不是说古都是好,古渣滓也不少,要懂鉴赏,才能得精髓,造砚能得法,所需具备的能力不仅仅是工艺层面的技术,更主要的是自身的美学学养,在眼明之外,自是造化功了。

你眼中如何定义这项手艺?

砚与文房事息息相关,有着书写使用和文人赏玩的双重性,赏玩自是和美不可分割。造砚就是雕刻刀和石头的事,呈现出来的信息是个人审美力的综合性把握。砚是造型艺术,好的作品,首先要打动人、要耐看,就要看里面承载的东西。解读时不能简单理解成一件器物,制造者的学识、境界、智慧、格调、个人的心像与精神含量厚度都会有所反映。

工艺品和艺术品的差别就在这,好的艺术品是独特的,那种气韵、品格是不能被临摹和复制的。造砚有意思、有玩味,在于自己对自己有要求,制造起来并不容易,容易了也就没意思了。

让你记忆犹新的几件事?有没有特别感动的事情发生?

在古代,士林文人们就有嗜砚藏砚的风尚,籍以陶冶性情、抒发幽思。《全唐诗》就有不少咏砚诗作。我买到第一方古砚时就很激动,买下后得到懒壶确认南宋物,那种愉悦感是不可磨灭的。

每一个好古的人,都醉于其中得其趣,在学习中充实、完善自我,从中受益,使人生更加丰富。

生命中曾经有哪个人对你产生巨大影响吗?

懒壶老师,让我明确自己要走的路,摆脱建国以来制砚人无根生发的民俗工艺趣味。认识后,才接触到古砚,聆听到怎样去欣赏、怎样从制作风格去区分年代,明白古人制作是有法度的,雕刻一个物象是需要懂得画理的,比如制荷叶,你从来没观察写生过,就不可能知道结构细节。为艺不是说,要手做。

这一时期,开始了临摹学习,积累技法,不断的对比,不断考察手的能力以及对古砚的解读能力。这也是一辈子要做的事,只是后期不需要动刀去临摹,用眼睛、用心去解读就可以。

这些有了,就要“砚外求砚”,自然界的一切物象、古器物都是学习的对象,学其精神,古人的创作思想也源于此,自由的对接古今。

近几年遇到师友怀一、马骏、林玄之,在交往中受到很大影响,他们对书画和器物的认知让我开拓了眼界,充实了自己,进步很大。

做砚整个过程是怎样的?

多给一些细节制砚首先是相石。选择适合制砚的砚料,体会一块石头在形态、纹理、色调等方面传达出的气息与境界,再确定制造的方向范畴,其后才是构思题材。砚的主体就是研墨的砚堂和蓄水的墨池,敲凿出大形,接下去顺应砚形进行雕刻。

比如制造带皮的仔料,就会把周边的一些自然机理加以巧用。边敲边整砚的整体形态,多余的地方,敲掉。锐角的地方,修饰圆润。自然而为,去完善一方砚的完整与和谐,也就是砚感。手里的那种微妙手感,是通过多年积累打磨形成的,心里要有一个明确精准的度,一出手就是下意识的。

总的来说,制造一方砚,在符合砚本身的规范外,还要表现出砚料的自然特性,比如厚实的砚料和单薄的砚料是不同的,就要找到符合他们各自的表现元素,互相和谐了,才能好。

关于造型、用刀,在我的理解上,艺术更多的是要有一种严谨的东西,尽力去达到这个范围,你在一方砚流露的情感,要你的手感、你自身的能量去驾驭、支撑。不论是粗放率意还是工整精致,要具备收放自如的标准,标准支撑的住,就是美学的东西。

简素的砚,不加任何雕饰,线条就要具有足够的表现力,才能塑造出独立的形体,线条要能独立出来肯定要具备一些能量。

线条曲直的对比、弧度曲线的光影、硬挺柔润的质感等等,要把语言用活了才能不简单。随形雕饰砚,比如造木段题材,敲雕的时候会留下粗糙的刀痕和石层剥落的自然痕迹,就要把自然的东西利用起来,修整形态时留下一些痕迹,意到位了就可以停了,不需要把刀痕剥落全部打磨干净,少量的留存,虽粗糙,却很出彩,追求的就是粗糙下细腻的、本质的东西。

雕刻完成后,把需要磨光的地方,用油石、细砂纸打磨平整光洁就可以。

怎样能不断打磨技艺呢?需要学习什么?

最起码的是对于传统的认知,就要去了解历史上每个时期砚的制作、审美、样式风格演变。单从图片是无法完全体悟的,必须去把玩古砚,与古接气、对话、解读。不论气质是简朴、古拙、华丽等等,都不能简单理解。要体会那个时代背后的那段历史,里面承载的东西,心里明确一个精准的时代审美坐标,技法是放在对美的认知这个过程中的。

要制好,仅局限古砚是薄弱单一的,雕塑、绘画、瓷器、书法等等都是方式,古代的每个艺术品都是一本书,判断古器物的艺术性,美是标准。从最初开始喜欢古砚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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